编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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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是《美国观察》栏目推出的第44篇文章，主要分析美军“三位一体”影响力威慑概念。

本文作者：李赛华，国防大学战略咨询中心战略专业硕士研究生。

近年来，美国军事理论创新进入空前活跃期，相继提出“竞争连续体”“灰色地带冲突”“联合全域作战”等一系列军事理论和作战概念。2022年8月，据美国权威军事媒体“防务一号（Defense One）披露，美太空司令部司令詹姆斯·迪金森（James Dickinson）又提出新的“三位一体”影响力威慑概念（influence triad），旨在将天基、网络与人力情报搜集能力融合。[1]该概念立足于“竞争连续体”中战争门槛以下的“灰色地带”竞争阶段，针对大国竞争对手开展常态化威慑作战行动，给其造成巨大战略压力，在全域空间构建起对美有利的大国竞争态势。综合分析，“三位一体”影响力威慑概念是美军紧密结合作战行动实践的理论创新，且基于该概念的美军战略布局调整将对当前大国竞争态势产生重要影响。

一、“三位一体”影响力威慑概念解析

8月9日，美太空司令部司令詹姆斯·迪金森上将公开表示，未来美国太空司令部、网络司令部、陆军航天与导弹防御司令部将加强合作，融合太空能力、网络能力、特种作战能力，构建针对对手的“三位一体”影响力威慑布局，形成一种类似核威慑的全新战略威慑能力。[2]

（一）以“三位一体”融合对敌形成非对称情报优势

迪金森表示，美军正在开发一种创新的方法手段，通过融合天基、网络和特种作战能力，进一步扩展影响力作战行动在“竞争连续体”中的重要职能，对敌形成情报搜集能力的非对称优势。

“三位一体”融合借助美军近年来“太空军事化”的一系列行动成果，将卫星、低空轨道传感器等太空装备纳入国防建设中来，利用其进行地面情报搜集，与网络司令部开展的实时网络情报搜集行动以及特种作战司令部开展的人力境外秘密情报搜集行动紧密融合，形成强大的联合全域情报搜集能力。

关于组织架构的调整，“三位一体”影响力威慑概念落实到实践中需要成立具备强大网络作战能力、同时捍卫自身关键网络基础设施的联合团队，组建能够协调三个司令部相关行动的信息战小组，特种作战司令部也要组建支持太空军卫星任务的作战单元。

（二）以联合情报行动对敌开展全域影响力作战

美军以三位一体融合形成的联合情报搜集能力将主要应用于对敌影响力作战行动。自今年2月俄罗斯宣布对乌克兰开展“特别军事行动”以来，美国Space X公司将其“星链”网络用于为乌军提供天基情报信息，其高覆盖、高渗透的强大集成能力为乌军提供了广泛精确的俄军目标信息，支撑乌军炮兵及单兵导弹完成打击任务。[3]

情报信息不仅为作战行动提供重要支撑，而且在战争门槛以下的大国竞争中发挥巨大作用。当前美军开展的情报搜集行动主要包括：一是太空司令部主导开展的天基情报搜集行动；二是网络司令部主导开展的实时网络情报搜集行动；三是特种作战司令部派遣特工人员渗透到对手国家，以掩护身份开展的抵近高精度情报搜集行动。

根据“三位一体”影响力威慑构想，未来美国将借用“星链”这类巨型低轨卫星星座，以其强大集成能力对三类情报搜集行动进行整合融合，对竞争对手政治、经济、军事、科技等领域的重大行动、重要项目、重点人员进行实施监控，必要时可以实施隐蔽破坏行动。

（三）以“灰色地带”手段对敌达成战略威慑目标

2022年10月27日，美国防部正式对外发布《2022年国防战略》，进一步突出针对中国这一“唯一的全面战略竞争对手”实施战略威慑，推动“一体化威慑”战略（Integrated Deterrence Strategy）落地。[4]该版国防战略要求美军改变以往针对对手“慑而不动”的战略态势，在战争门槛以下的“灰色地带”开展大规模作战行动。

基于美国竞争战略理论看，美国在大国竞争中将在实施“威慑劝阻”（Deterrence and Dissuasion）策略的基础上，提升“施加成本”（Cost-Imposing）的力度。影响力作战行动是一种典型的“灰色地带”行动，具有低烈度、模糊隐蔽、非对称、渐进式特征，主要通过压制和影响对手国家舆论信息环境，对敌网络设施、太空资产、防空反导系统等实施袭扰破坏，向对手施加巨大竞争压力，达成战略威慑目的。

二、影响与启示

（一）美国“太空军事化”动向愈加明显

近年来美国加速推进“太空军事化”，将太空领域作为大国竞争制高点。长期以来，美军地面作战力量高度依赖卫星进行通信、导航和防空反导预警，随着“三位一体”影响力威慑概念的提出，美军将太空技术和太空资产进一步引入网络战、情报战、信息战等新兴作战领域，通过天基、网络、特战能力的协同配合，深度挖掘太空领域在大国竞争乃至未来战争中可以发挥的巨大潜力。可以预想，随着“三位一体”影响力威慑概念逐步落入实践，大国竞争的广度将进一步拓展，未来高端战争的领域将进一步外延。

（二）需高度警惕美对华开展“灰色地带”行动

近年来，“灰色地带”成为美国学术界的热词。美国认为中美两国当前均承受不起大规模战争的巨大代价，大国战略竞争主要在战争门槛以下的“灰色地带”进行，在不发生公开武装冲突的前提下，通过一系列低烈度、模糊隐蔽、非对称、渐进式的行动开展对抗，逐步争夺并建立竞争优势。拜登执政后，在2021年3月发布的《国家安全战略临时指南》中明确提出要更加重视与对手在“灰色地带”的竞争，不断提高开展“灰色地带”行动的能力。[5]美国《2022年国防战略》提出，国防部将综合协调各种资源，将传统军事手段与情报共享、经济措施、外交行动以及信息领域活动有效结合，通过“灰色地带”行动打击竞争对手。从实践来看，美军除了对华实施“三位一体”影响力威慑行动以外，还通过航行自由行动、舰机抵近侦察、战略部署调整等“灰色地带”行动，在印太地区特别是中国周边海域向中国施加竞争成本，企图抵消中国区域军事优势，同时以悄无声息的广泛情报搜集行动逐步构建战场态势信息，为未来形成打赢大国高端战争能力做好充足准备。

（三）需高度重视重要领域安全保障工作

近年来发生的中国空间站险遭“美变轨卫星冲撞”[6]、“西工大遭网络袭击”[7]、“航空数据遭窃”[8]等一系列事件给中国重要领域安全敲响了警钟。当前应当从总体国家安全观的角度分析，高度警惕重要网络基础设施遭袭、航空航天系统故障等高等级安全事件发生，做好重要领域安全保障工作，从国家、社会、民众等各层面做好总体安全预案演练工作，确保国家总体安全稳定。

编：郑乐锋

审：孙成昊

（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与清华大学战略与安全研究中心立场无关。引用、转载请注明出处。）

参考文献

[1] New “Influence Triad” Will Fuse SOF, Cyber, and Space Command Satellite Intelligence,

https://www.defenseone.com/threats/2022/08/new-influence-triad-will-fuse-sof-cyber-and-space-command-satellite-intelligence/375600/,retrieved September 26,2022

[2] Army Space, Cyber and Special Operations commands form ‘triad’ to strike anywhere, anytime,

https://www.defensenews.com/smr/space-missile-defense/2022/08/11/army-space-cyber-and-special-operations-commands-form-triad-to-strike-anywhere-anytime/,retrieved Sep-tember 26,2022

[3]安全内参,《星链卫星在俄乌战争中的作用及启示》,

https://www.secrss.com/articles/42926, 2022年9月26日访问

[4] US Department of Defense, 2022 National Defense Strategy,

https://media.defense.gov/2022/Oct/27/2003103845/-1/-1/1/2022-NATIONAL-DEFENSE-STRATEGY-NPR-MDR.PDF,retrieved November 8,2022

[5] US, Interim 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ic Guidance,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tatements-releases/2021/03/03/interim-national-security-strategic-guidance/,retrieved September 26,2022

[6] United Nations, Note verbale dated 3 December 2021 from the Permanent Mission of China to the United Nations (Vienna) addressed to the Secretary-General,

https://www.unoosa.org/oosa/oosadoc/data/documents/2021/aac.105/aac.1051262_0.html,retrieved September 26,2022

[7] 国家计算机病毒应急处理中心,《西北工业大学遭美国NSA网络攻击事件调查报告》,

https://www.cverc.org.cn/head/zhaiyao/news20220905-NPU.htm, 2022年9月26日访问

[8] 新华社,《警惕！国家安全部公布三起危害重要数据安全案例》,

https://cjjg.mee.gov.cn/ztzl/gjjy/202111/t20211101_958641.html, 2022年9月26日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