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观点:
红色浪潮之后:2024 美国国会选举结果分析
2024年美国国会选举显示,共和党在参议院赢得53席,相较民主党的47席略占优势,而众议院选举结果与2022年中期选举基本持平。参议院方面,共和党新增四席,而众议院则呈现9个选区由共和党转向民主党、8个选区由民主党转向共和党的交错格局。这一结果表明,尽管共和党有所斩获,但所谓的“红色浪潮”未如部分媒体预测般强势。两党在本次选举中的策略和表现各有侧重。社交媒体成为关键战场,候选人纷纷投放精准广告,尤其是民主党在年轻选民中的动员较为活跃。然而,在基层选民动员方面,面对面接触仍被证明更为有效,尤其是在乡镇选区。筹款方面,民主党总额为共和党的1.76倍,比2022年中期选举扩大1.87亿美元,但高额筹款并未完全转化为胜选优势。在政策宣传上,共和党将拜登政府经济政策与候选人表现相捆绑,强调政府决策失误及其对民众影响,重点争取蓝领及农民选区支持。而民主党则侧重文化议题及边缘群体,强化少数族裔支持力度。选举预测方面,博彩市场的数据表现优于传统民调,例如Polymarket等平台对共和党在总统和参众两院全部获胜的押注比例达43%,而多数民调机构尽管低估了特朗普支持率,却在国会席位预测上较为准确。“燕尾效应”再次显现,即参议院多数党往往与总统所在政党一致,共和党在关键摇摆州的优势助其夺回参议院。尽管共和党在众议院多数优势较小,但议事规则调整提高了罢免议长的门槛,使新议长约翰逊面对党内挑战风险降低。本次选举还显示出MAGA派在共和党内壮大,特朗普影响力进一步巩固,其支持的候选人表现普遍良好,党内团结度显著提升。此外,拉丁裔选民在部分选区向共和党倾斜,但历史经验表明此趋势可能并非长期稳定。同时,传统认为投票率提高有利于民主党的观点,在当前选举环境下需重新审视。整体而言,2024年国会选举反映出美国党派竞争日益激烈,选举格局趋向均衡,为2026年中期选举趋势提供重要参考。
石佳怡:清华大学日新书院历史学专业本科生
基督教福音派如何影响美国政治
基督教福音派在美国社会与政治中扮演重要角色,其核心信仰包括圣经主义、归信主义、行动主义和十字架中心主义。福音派强调圣经的绝对权威,视其为个人和政治生活的指导原则,并将现代社会治理问题置于古代经文的解释框架内,从而形成具有神学合法性的政策主张。归信主义强调个人皈依的重要性,认为“重生”是人生的关键转折点,促使信徒按照基督教价值观生活,并积极推动基督教伦理的法典化。行动主义体现了福音派信仰应转化为行动的信念,使其在政治动员方面极具影响力;而十字架中心主义则将基督的受难与救赎置于神学核心,激励信徒效法基督通过社会服务和政治活动实践信仰。
从人口分布来看,基督教福音派主要集中在美国“圣经地带”,尤其是在南部和中西部较贫困地区,以白人群体为主,但近年来拉丁裔和其他少数族裔信众有所增长。福音派推崇传统家庭价值观,并通过创新的媒体传播方式吸引城市中产阶级。
福音派对政治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四个方面。在选举层面,自“新基督教右翼”兴起以来,福音派建立了系统化的动员网络,通过教会发放“选民指南”,推动“价值观投票”。2016年,81%的白人福音派选民支持特朗普,创下里根以来新高。在政治表达上,福音派依托广泛的宗教媒体矩阵塑造舆论,如《700俱乐部》节目和推特上的#圣经真理#栏目等,以扩大核心议题的影响力。在组织参与上,福音派通过智库和非政府组织形成政策共同体,如“家庭研究委员会”(Family Research Council)与“关注家庭”(Focus on the Family)直接影响立法进程。在政治接触上,福音派领袖与历届总统关系密切,通过白宫圣经学习小组等机制直接影响行政决策,如葛培理曾为12位总统提供宗教指导,形成政教互动模式。
近年来,福音派对特朗普的支持呈现政治实用主义色彩。尽管特朗普的个人道德争议与福音派传统伦理存在矛盾,其政策立场却符合福音派核心议程。在首个任期,他成功提名3名保守派最高法院大法官,最终促成《罗伊诉韦德案》判决被推翻,成为福音派重要胜利成果。此外,特朗普政府颁布宗教自由行政令,设立特别工作组以维护基督徒权益,并在公共政策中强化基督教价值观。在第二任期,特朗普政府积极回应福音派对文化战争的关切,推动基督教民族主义叙事,强调美国的“基督教国家”身份,同时废除多样性与包容计划(DEI)并限制LGBTQ+权利,以抵制文化进步主义趋势。
特朗普时代美国对华政策浅析
特朗普再度就任后,中美关系的观察可从高层交往和技术产业竞争两个维度展开。首先,高层交往作为衡量双边关系的重要指标,受到诸多因素影响。自2018年特朗普政府对华加征关税以来,中美关系持续下滑,会晤频率大幅下降。近年,互动主要借助多边场合进行,而非传统国事访问。值得注意的是,拜登在任内未曾访问中国,反映了两国战略竞争的紧张态势。
特朗普上任初期,中方释放出较为友好的信号,如派遣高级官员出席其就职典礼,而特朗普本人也表达希望在就职百日内实现元首会晤。然而,会晤需大量前期准备,目前虽有一定积极进展,如双方领导人通话及中美外长接触,但特朗普政策的不可预测性仍使前景难以判断。2026年APEC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及G20峰会或成为关键时间节点。
其次,技术和产业竞争成为美国对华战略竞争的核心领域。拜登政府时期,美国已通过产业政策与“小院高墙”战略限制中国高科技发展,特朗普政府则在此基础上强化科技资本的政治地位。特朗普“美国优先”议程使得科技产业成为政府关注重点,其政策风格将在技术封锁、产业支持及供应链调整等方面产生深远影响。
当前,围绕TikTok在美运营的争议成为观察特朗普政府对华科技政策的重要窗口。其存留方式及相关立法动向将反映美方对中国科技企业的态度。未来一年至一年半内,中美在技术、产业以及外交层面的互动将是研判双边关系走向的关键指标。
田海伦:复旦大学国务学院国际政治专业本科生
“多轨并行”的中美交流
中美交流涉及多轨并行模式,从高层决策到民间互动,形成不同层次的沟通体系。根据拉斯维尔的传播模型,交流包括沟通者、信息内容、媒介、接收者及沟通效果,这一框架有助于理解中美之间多维度互动的复杂性。第一轨道主要由两国政府官员主导,如近期的中美外长通话,是决策层沟通的重要体现。一轨半及二轨对话涵盖政府官员、智库、学术机构及非政府组织,如商会等,他们在政策制定与国际合作中发挥桥梁作用。市民外交和人文交流则构成第三轨道,包括社交媒体跨文化互动,如近期在小红书上的关于跨文化交流的讨论热潮,反映普通民众对彼此国家的兴趣和沟通需求。不同轨道的交流在动机、议题、媒介及政策影响等方面各有特点。市民交流往往由新奇感驱动,讨论话题较为轻松,而一轨半及二轨对话则围绕军控、气候变化、经济合作等严肃议题展开。在传播媒介上,市民交流依赖低成本的数字平台,而政策层面沟通通常需要更具安全性的线下会谈或专线通话。尽管各轨道各有优势,但其局限性也不容忽视。例如,人文交流受限于时效性及有效性,容易受误导性信息影响。此外,在国际传播中,话语权的不均衡,如TikTok在美用户所面临的文化叙述失衡,也可能影响交流效果。因此,各层次沟通需协同推进,确保信息传递的准确性与政策协作的可行性。青年学者与学生在多轨交流体系中具有独特优势。他们介于普通市民与资深学者之间,既能参与深入学术讨论,又保留较高的社会互动性。他们在跨文化理解、专业知识分享及促进不同交流层次间的循环互动方面具有潜在作用。然而,目前这一比较优势尚未得到充分发挥,未来应进一步探索青年群体在中美交流中的积极作用,以推动更广泛、深入的跨文化沟通与理解。
青年专家评论:
苏刘强: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国际战略所助理研究员
同学们针对2024年美国大选选举过程及其影响进行了深入分析,涵盖民调、大数据、技术竞争、中美关系等多个维度,为理解未来政治动态提供了重要参考。
关于选举预测,民调仍具有较高的参考价值,特别是综合民调与部分地方选举预测较为精准。同时,博彩市场在选举预测中表现出较高的准确性。此外,大数据对选举制度的潜在影响值得关注,未来可能影响选民行为及政治信息传播。随着人工智能和数据分析技术的进步,选举预测的准确性有望进一步提高,但其对选民自主性的影响也值得关注。在经济领域,加密货币的发展对美元地位构成挑战。特朗普支持加密货币的立场与其维护美元主导地位的目标存在矛盾,未来政策走向仍需进一步观察。尤其是,美国如何在金融监管和市场自由之间取得平衡,将决定加密货币的长期发展。在社会领域,美国多元文化战略面临调整,少数族裔选民向共和党倾斜可能促使民主党重新定位其选举策略。在未来选举周期中,如何争取中间选民、调整政策主张,将成为民主党关键挑战。同时,宗教因素在美国政治中的影响不容忽视,基督教福音派在选举中发挥重要作用。尽管福音派对华态度普遍较为负面,但宗教交流可能成为中美人文交流纽带,历史上的教会大学、医疗机构等跨文化合作值得进一步研究。未来,如何在宗教层面促进双边理解,将成为中美人文交流重要议题。在中美关系方面,高层互动仍是核心观察指标。特朗普政府的外交风格具有不可预测性,其就职百日内能否实现中美高层会晤尚不确定。同时,技术竞争成为中美战略博弈核心,美国政府对中国高科技企业的政策调整值得关注。未来,除了高层交往外,中美之间的各层次交流如何发展,将成为影响两国关系的重要变量,多轨并行模式至关重要。高层交往、智库对话、市民外交构成不同层次的互动结构。近年来,社交媒体平台促进跨文化认知的调整,例如TikTok在华用户的体验为西方社会提供了新视角。这一去中心化的信息传播方式,有助于平衡传统媒体的影响,推动更广泛的民间理解。特别是在青年交流方面,Z世代对外交政策的态度可能影响未来美国的国际立场。如何通过青年互动塑造中美未来关系,是值得深入研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