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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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是《美国观察》栏目推出的第94篇文章，作者以近期发生的“住院丑闻”为引，梳理了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的成长经历和军事生涯，并对其个人政治立场与对华态度进行总结分析。
隋如馨，国际关系学院本科生
1月9日，美国沃尔特·里德国家军事医学中心发表声明称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被诊断出患有前列腺癌，出现并发症住院。然而据有关消息称，美国总统拜登直到9日上午才知晓此事，而国会则是在消息公布前15分钟才得知。2月11日，奥斯汀被再次送往医院接受“膀胱急症”相关治疗，并于13日宣布成功出院并重新履职。在住院期间，其国防部长的职责移交至国防部副部长凯瑟琳·希克斯手中。国防部长在美国指挥系统中担任重要角色，在美国开展昼夜不停的军事行动期间，奥斯汀因手术并发症导致的屡次住院与“消失”传闻也吸引着全世界的目光。
成长历程与军事生涯
奥斯汀1953年出生于阿拉巴马州，在佐治亚州长大，是个地道的美国“土著”，至今已经70岁高龄，其服役时间长达41年，在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等战役中曾担任指挥职务。
1975年从西点军校毕业后，奥斯汀先后到美国陆军指挥与总参谋学院以及陆军战争学院系统学习指挥。除了美国军事学院的理学硕士学位之外，在服役期间他还取得了奥本大学咨询教育学硕士学位，以及韦伯斯特大学商业管理硕士学位[1]。
2012年初，奥斯汀担任陆军副参谋长，此后很快被时任美国总统奥巴马提名，成为中央司令部（CENTCOM）司令。在任期间，奥斯汀指挥了美国在中东、南亚等地、从埃及到哈萨克斯坦，覆盖亚非21个国家的主要军事活动，并领导了美国对“伊斯兰国”的持续打击。作为美国中央司令部司令，奥斯汀管理着事关美国国家利益甚至事关世界安全稳定的地区。他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该地区）拥有世界上一半以上已探明的石油储量和丰富的天然气储量，还有三个战略性海上咽喉要道——霍尔木兹海峡、苏伊士运河和曼德海峡。”他补充说，“如果这些水道内的行动自由受到阻碍，可能会对全球经济产生重大影响。”[2]奥斯汀担任美国中央司令部司令的经历，为他此后出任国防部长奠定了坚实基础，使他兼具全球视野、军事领导力和跨部门合作经验。
2020年，在从陆军退役的四年后，奥斯汀表示支持拜登竞选总统并正式加入民主党阵营。奥斯汀与拜登相识多年，两人曾在拜登担任副总统期间共事，并建立了深厚的个人关系。拜登对奥斯汀的领导能力和专业素养高度认可，并将其视为国防部长的理想人选。在接受《大西洋月刊》采访时，拜登表示，“奥斯汀在美国陆军服役40多年，他以非凡的技能和深厚的个人品德迎接每一个挑战。他是一名久经考验的真正的军人和领导者。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白宫会议室，我都与他共度了无数个小时。”
2020年，拜登正式提名奥斯汀为国防部长，然而，按照美国法律规定，出于对军人干预政治的担忧与文官管理国防事务传统的综合考量，退役7年内军人不能再担任国防部长，而奥斯汀只退役了5年，如果要担任国防部长需要参众两院表决通过。[3]在听证会上，奥斯汀大力鼓吹“中国威胁论”，延续美国历届国防部长强硬反华的风格，将中国描述为美国的最大挑战，并承诺上任后会应对中国所谓“挑衅”，加强美国的军事力量，展示美国威慑。2021年1月22日，参议院以93票赞成、2票反对的结果确认奥斯汀为国防部长。
政治立场与对华态度
就国内政策而言，奥斯汀致力于推行美国国内军事改革，强调创新发展和人才培养，进一步推动国防现代化建设。[4]2022年，美国发布了国防战略（NDS）、核态势评估（NPR）和导弹防御评估（MDR）的非机密版本，奥斯汀表示美国国防部正在协调美国在所有战区、所有冲突领域和所有领域，特别是在太空和网络空间的运营、活动和投资。[5]随着世界各国都在AI领域展开激烈的竞逐，美国国防战略将AI视为使联合部队能够在数字竞争环境中保持优势的能力之一。根据奥斯汀的说法，解决数据管理是确保美国国防部为未来的战斗做好充分准备的第一步。除了颁布美国新一年的国防战略，奥斯汀还同步提升了国防预算以推动国防现代化进程。他表示，“我们已经为我们的国防工业基地启动了陆军‘近40年来最雄心勃勃的现代化努力'。”
根据奥斯汀2023年发表致部队的信函所重申的优先事项，他坚信美国国家安全受三个重要因素影响：一是面临来自中国的挑战，二是要面对俄罗斯威胁，三是要为应对更加复杂、持续的治理难题，例如气候危机做好准备。[6]在军队中，他呼吁注重人才培养和人才管理，致力于改善军队中的自杀现象并打击军队中的性侵犯行为，目前已经取得一定进展。
就对外政策而言，一方面，奥斯汀寻求深化美国的全球伙伴关系，通过推动同盟友与合作伙伴间的合作，来加强美国在“印太地区”的领导力。他认为，美国的同盟关系是其在全球范围内维护利益的重要基础，美国与其盟友合作的增强有利于共同应对来自中国的“威胁”和俄罗斯的所谓“侵略行为”。
在奥斯汀担任国防部长期间，美国同日本、韩国、印度、澳大利亚、英国、东盟等国家和地区的防务合作都有所巩固和增强。例如，2023年9月，美国和印度共同发布了战略伙伴关系路线图，确定了两国国防工业部门之间合作的关键领域，包括情报、监视和侦察、海底领域感知、空战和支援、弹药系统和机动性有关的技术合作。[7]同年4月，在访问日本时，奥斯汀表示将同日本加强军事合作，共同研发新武器装备，并承诺会和日本一道，共同应对中国“威胁”。在东盟地区，奥斯汀也多次强调，美国将继续支持东盟的中心地位，并与东盟合作应对地区挑战。他还承诺，美国将与东盟国家将加强涵盖海上安全、网络安全、反恐等领域的广泛军事合作。
除了深化伙伴关系，奥斯汀还致力于加强其他领域合作。2023年12月初，奥斯汀同澳大利亚和英国国防部长达成新协议，以加强技术合作和信息共享。从水下无人机到电子战，美国正在扩大与澳大利亚和英国的高科技军事合作，并将其作为对抗中国在“印太地区”迅速增长影响力的更广泛努力的一部分。他表示，“美国和盟友在军事领域的联合、合作会证明我们在一起会更强大。”[8]
另一方面，奥斯汀将中国视为美国最大威胁，在呼吁同中国保持高层对话的同时力求在世界范围同中国对抗。从确定国防部长职位的听证会开始，奥斯汀就开始鼓吹“中国威胁”。在听证会上，他向参议院议员们表示，虽然美国仍然保持对中国的优势，但美国和中国之间军事能力的差距已经缩小，他上任后的一大目标便是确保在未来扩大中美这一差距。今年，美国国防部对太平洋威慑倡议（PDI）的预算要求比去年的要求高出整整40%，这表明奥斯汀正在践行其对参议院作出的承诺。在他看来，中国是美国唯一的竞争对手，是比俄罗斯更大的威胁，而且中国既有意愿也越来越有能力重塑国际体系。[9]因此，奥斯汀不仅在国内制定战略遏压中国，还在国内与国际社会高调宣称美国要加强同盟关系、与伙伴协同发展，旨在对抗中国在“印太地区”迅速增长的影响力。同时，他也强调和中国高层展开对话是必要的、不可或缺的，并表示要寻求中美从高级领导人到工作层面的务实讨论。
住院丑闻与后续影响
早在2023年12月初，正值乌克兰危机持续发酵和巴以冲突升级之际，奥斯汀就已在定期的医学检查中确诊了前列腺癌。但他没有向工作人员或白宫透露这一消息。
12月22日，奥斯汀在沃尔特·里德国家军事医疗中心（Walter Reed National Military Medical Center）接受了“前列腺切除术”。据悉，该手术是一个需要进行全身麻醉的微创手术，但奥斯汀却仍未通知白宫或高级官员他正在接受手术。住院期间，他的确暂时将部分权力移交给国防部副部长凯瑟琳·希克斯，然而希克斯也并未被告知转移的原因。12月23日，奥斯汀恢复顺利，很快从沃尔特·里德出院。
2024年1月9日，沃尔特·里德国家军事医学中心突然向公众宣布奥斯汀患有前列腺癌并在手术治疗后尿路感染，住进重症监护室。在奥斯汀住院期间，拜登本人和国会都对这个消息一无所知，直至5天后，奥斯汀才对国会和公众说明情况。
1月23日，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出院后首次参加视频会议，并在西方国家对乌援助联络小组会议上发言，此前有关奥斯汀命殒基辅的谣言不攻自破。
2月11日，奥斯汀因出现膀胱急症再次住院，五角大楼随即发表声明称白宫与美国国会都已收到通知，并补充说奥斯汀在本次住院期间的职责将移交至国防部副部长凯瑟琳·希克斯（Kathleen Hicks）手中。2月13日，美国国防部表示奥斯汀已成功出院并按照医生建议进行居家远程办公，并于当日下午恢复其全部职能。
虽然奥斯汀就隐瞒病情之事发表声明进行公开道歉，并承诺会“做得更好”[10]，但是国会议员却不愿买账。部分国会议员，尤其是共和党人强烈呼吁奥斯汀应当引咎辞职，特朗普在社交媒体上公开批评奥斯汀的“失职”行为。此外，民主党内部也开始出现分歧——宾夕法尼亚州民主党众议员克里斯·德鲁齐奥（Chris Deluzio）成为第一个公开支持奥斯汀被罢免的民主党人。
与之相反的是，拜登仍对奥斯汀表示极大宽容和信任，并承诺不会因此辞退奥斯汀。在美国大选即将来临之际，拜登显然不愿意放弃能够带来非洲裔选票的奥斯汀，亦不愿指责奥斯汀“失职”给选民留下拜登政府混乱无能的印象。然而，如何平息美国政界的愤怒情绪并解决国内罢免呼声带来的双重舆论压力，对奥斯汀和拜登而言都意味着不小的挑战。
对于拜登政府来说，倘若选择忽视当前罢免舆论，势必会使选票受到住院丑闻的影响，政府公信力也将进一步下降，而若是迫于压力作出交代，辞退奥斯汀显然并非明智之举，拜登可能会再寻“替罪羊”，以转移公众对奥斯汀“脱岗”的注意力，从而在大选前平息众怒，达成国内政局的相对稳定局面。
编：闫咏琪
审：孙成昊
（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与清华大学战略与安全研究中心立场无关。引用、转载请注明出处。）
参考文献
[1]U.S. Department of Defense,“Secretary of Defense”,n.d.;
https://www.defense.gov/About/Biographies/Biography/Article/2522687/lloyd-j-austin-iii/
[2]U.S. Central Command,“Austin reflects on CENTCOM’s achievements during tumultuous times”,Apr 4,2016,
https://www.centcom.mil/MEDIA/NEWS-ARTICLES/News-Article-View/Article/885334/austin-reflects-on-centcoms-achievements-during-tumultuous-times/
[3]Bloomberg,“Don’t Bend the Rules for Biden’s Pentagon Pick”，Jan 19，2021，
https://www.bloomberg.com/view/articles/2021-01-19/senate-should-reject-joe-biden-s-pentagon-nominee-lloyd-austin
[4]SECRETARY OF DEFENSE,“Message to the Force”，Mar 2,2023,
https://media.defense.gov/2023/Mar/02/2003171462/-1/-1/1/MESSAGE-TO-THE-FORCE.PDF
[5]Govcio，“National Defense Strategy: These are the Pentagon’s Tech Priorities”,Nov 8,2022,
https://govciomedia.com/national-defense-strategy-these-are-the-pentagons-tech-priorities/
[6]U.S. Department of Defense,Speech“Opening Testimony by Secretary of Defense Lloyd J. Austin III Before the House Armed Services Committee Budget Posture Hearing (As Delivered)”，Mar 29,2023,
https://www.defense.gov/News/Speeches/Speech/Article/3344458/opening-testimony-by-secretary-of-defense-lloyd-j-austin-iii-before-the-house-a/
[7]U.S. Department of Defense, “Austin Will Underscore U.S. Partnerships, Progress on Indo-Pacific Trip”,Nov 6，2023，
https://www.defense.gov/News/News-Stories/Article/Article/3581516/austin-will-underscore-us-partnerships-progress-on-indo-pacific-trip/
[8]AP News,“Pentagon forges new high-tech agreement with Australia, United Kingdom, aimed at countering China” Dec 2,2023,
https://apnews.com/article/us-australia-military-britain-technology-e29f8d661e9068973a4dc95b2a1eda0f
[9] U.S. Department of Defense, “Austin Outlines What's Needed for Successful Competition With China”,May 16,2023,
https://www.defense.gov/News/News-Stories/Article/Article/3397393/austin-outlines-whats-needed-for-successful-competition-with-china/
[10]AP News,“A timeline of Defense Secretary Lloyd Austin’s hospitalization and lack of White House notification”,Jan 10,2024,
https://apnews.com/article/austin-hospital-defense-secretary-biden-fe9060f1e277db706d3cee6cae1d2562）
[11]The Hill，“Democrat calls for Austin to resign following hospitalization scandal”，Jan 10,2024,
https://thehill.com/policy/defense/4401097-democrat-calls-for-austin-to-resign-following-hospitalization-scanda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