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博：清华大学战略与安全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员

中国新疆霍尔果斯国际边境合作中心

当代“丝路”初具雏形

中亚国家是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发轫之地，2013年9月习近平主席正是在哈萨克斯坦的纳扎尔巴耶夫大学发表演讲时，首次提出“丝绸之路经济带”倡议。八年来，在“一带一路”框架下，中国与中亚国家紧密协作，围绕共建“一带一路”，分别确立了同哈萨克斯坦的“光明之路新经济政策”、乌兹别克斯坦的“新乌兹别克斯坦规划”、塔吉克斯坦的“2030年前国家发展战略”、土库曼斯坦的“复兴古丝绸之路”等双边战略对接机制，签署了《中哈产能合作框架协议》《中吉两国毗邻地区合作规划纲要》等多项关于基础设施发展建设和互联互通的规划，成功建立起一系列联通欧亚的基础设施项目，初步实现了交通、能源、电讯和产业协作等领域的通达与链接。

在交通领域，中国与中亚国家通力合作，实现了铁路、公路、航线、油气管道、通信网络立体对接，建设了中吉乌公路、“中国西部—西欧”交通走廊、中哈霍尔果斯国际边境合作中心、中哈连云港物流合作基地等项目。最引人注目的是，依托中国与中亚铁路系统开通的国际货运班列成为疫情期间支撑国际合作的“钢铁驼队”。自2016年3月开通首列“渝新欧”中欧班列至今，中哈边境的霍尔果斯铁路口岸年进出境班列数从约700列增长到目前的近5000列。

在能源领域，近年来中国与中亚国家合作建设了“中哈石油管道”“中国—中亚天然气管道”等能源管网项目，以及“复兴”气田和奇姆肯特炼油厂等能源供应源项目。经由这些能源基础设施网络，中国与中亚国家的能源合作不断深化。“中国—中亚天然气管道”于2009年12月投产，截至2020年12月底已累计输气量逾3359亿立方米。中亚天然气占我国进口天然气份额超过50%，为我国遏制雾霾、转向绿色发展提供了物质保障。

新冠疫情对中亚国家经济构成严峻挑战，中国与中亚国家的合作也一度遭遇严重挫折。受疫情影响，中国与中亚的定期空中航线停飞，陆路口岸关闭，经贸和旅游访问暂时中断，中国与中亚国家接壤的8个陆路口岸都遭到一定程度的临时关闭，至今仍仅开通货物运输，人员流动全面停止。

在中国疫情发展最为严峻的阶段，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外办主任杨洁篪应邀访问塔吉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哈萨克斯坦三国，就疫情期间和后疫情时期合作的重点进行了磋商。此次访问后，中国与中亚建立了卫生、经贸、外交和金融机构负责人在线视频交流机制。疫情期间，中国与中亚国家还进行了密集的线上元首对话。

发现新机遇，赋予新动能

过去几年，虽然中国与中亚国家在基础设施建设方面合作成绩斐然，但仍面临显著挑战。

一是域内合作不足。中亚国家对国际贸易的参与度较高，与中俄欧等区域外重要经济体的联系较为密切。但邻近的中亚国家之间未能构建良好的区域内合作，中亚国家间贸易额长期仅占其贸易总额的10%。正是由于缺乏域内协作的基础，中亚国家更容易受到国际形势大气候的影响，其经济增长、外贸和就业等主要经济指标时常因经济危机和国际局势动荡而陷入波动。

二是经济结构与人口结构不相适应。中亚国家都属于高人口增长率、青壮年为主的社会结构。中亚国家总人口从独立初期的约5200万人，增长到了今天约7400万人。而中亚国家以能源、矿产等为主的经济结构，无法吸纳足够多的可就业人口，这种经济与人口之间的矛盾，成为中亚国家近年来受到恐怖主义和极端主义袭扰的主要社会基础。

三是与“一带一路”倡议其他承载区差距拉大。中亚是“丝绸之路经济带”的主要承载区域，中国与该区域的合作成绩不尽如人意。自2013年以后，中国与中亚国家的贸易额增长乏力，始终在300亿～450亿美元之间徘徊。而作为“海上丝绸之路”的主要承载区域东盟国家，中国与东盟的贸易额每年都保持10%～20%左右的增加率。显然，中国与中亚国家的合作正在与“一带一路”其他区域的合作拉开差距。

因此，疫情之后的“一带一路”倡议有必要推动中国与中亚国家在基础设施建设领域开启新的方向。

绿色能源可以成为后疫情时代中国与中亚国家能源合作的主题。全球治理正逐渐聚焦于气候变化领域的治理与合作，中国宣布了碳达峰、碳中和目标。过去中国与中亚国家的能源合作主要侧重开发中亚丰富的油气资源。但实际上中亚也有丰富的绿色能源潜力，例如哈萨克斯坦拥有的可开发的光伏发电资源约25亿千瓦时/年，可开发的风能资源约8.32亿千瓦时/年。吉尔吉斯斯坦可开发的光伏发电资源也达到2.67亿千瓦时/年。此外，中亚各国都拥有较为可观的硅储量——硅是制造太阳能光伏板的重要原材料。值得注意的是，中亚的绿色能源分布与其碳氢能源分布呈互补结构，该区域南部和东部缺油少电的地区恰好是风能和光伏资源较为丰富的地区。中国作为绿色能源领域的技术强国和市场大国，将会在“一带一路”框架下推进与中亚国家的绿色能源合作，中亚国家也将成为绿色“一带一路”倡议的示范区域。

中国与中亚国家在多边框架下合作的比重将超越双边框架。当前中亚国家也比过去更加重视一体化建设。2018年，中亚五国时隔多年再次举行元首峰会，开始尝试利用多边机制来解决困扰中亚国家内部团结的边境和水资源问题。一批区域经济一体化项目稳步推进，跨境石油天然气管线、公路、铁路、桥梁等一批互联互通合作项目相继建成。作为国际社会中多边主义的重要支持国家，中国也支持中亚国家加强互动，促进区域合作，为地区和平、稳定和发展作出积极贡献。2020年7月、2021年5月，中国与中亚国家召开了两次“中国+中亚五国”外长会晤，中国与中亚五国确立了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和实施精品项目的方向，决定建立“中国+中亚五国”地方合作机制，做大做强新型区域合作。

2021年是中亚国家独立30周年，2022年是中国同中亚国家建交30周年，中国与中亚在“一带一路”倡议下的合作将会发现新机遇、获得新动能。

本文刊登在《世界知识》2021年 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