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晶：清华大学战略与安全研究中心博士后、助理研究员，中国论坛媒体传播主任

2024年1月10日下午，清华大学苏世民书院达理礼堂内气氛热烈，台上来自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哈佛大学和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八位学者围绕“The Road Ahead for U.S.-China Academic Exchange”这一主题进行探讨。大部分学者都曾在学术交流之路中收获美好回忆，而这些经历也在塑造影响着他们的学术人生。“当我们回想起异乡的学术交流生涯，那些实地生活中的片段才是记忆最为深刻的，而这种感受只有真正到了对方国家，才会有最切身的体会”，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学院院长埃里卡·詹姆斯(Erika James)感慨道。

时隔多年，当我们再次审视现阶段的中美学术交流之路，却早已乌云密布、障碍重重。2022-23学年，只有几百名美国学生和学者来到中国，2022年中国本科生在美国大学的入学人数也下降了约13%。近年来，因为新冠疫情和中美战略博弈升级，中美两国学术交流与合作受到严重冲击，尤其是特朗普政府时期开始美国以国家安全受到危害为名义出台一系列政策，中美学术交流的自由环境受到极大破坏。

2020年，笔者当时正在北京大学攻读博士学位，按照学术培养方案，那年秋季应该赴国外进行为期一年的访问学习。在2019年的圣诞假前夕，我已经和乔治城大学的老师取得联系，并按照对方院系要求提出正式申请并通过审批拿到访学邀请函。但2020年初，新冠疫情突然爆发，签证的申请只能暂时延缓，等几个月国内疫情趋于稳定后，等来的消息却是时任美国总统特朗普宣布移民禁令。2020年6月，特朗普以“美国优先”的政策主张，宣布将移民禁令升级，H-1B、H-2B、L和J非移民工作签证都暂停发放，理由是疫情使美国失业率上升，外来人员将影响美国人的工作。而我如果要赴美访学，需要申请的就是J-1用于文化教育类访问交流人员的签证。这一政策的出台意味着我赴美访学的行程基本已不再可能成行。而在这之前，我早已办理完毕所有其他留学所必须的手续，比如美方学校邀请函、留学基金委的奖学金申请，但万事俱备，东风不在，没有签证一切都只能归零。折腾大半年后，我最终又不得已重新申请访问学校，最终在2021年3月乘坐前往伦敦的航班，并在牛津大学顺利完成了为期一年的访问学习。

但中美学术交流之路应该回到正轨。1979年中美建交以来，两国高校在教育和科研方面开展合作，共同促进两国繁荣，推进中美人民的友谊。当前，中美结构性矛盾难以解决，战略竞争态势短期难以改变的背景下，大学与科研机构之间的学术交流是稳定中美关系的最后堡垒。

去年以来，中美两国学者或发出声音或以实际行动，呼吁中美学术交流之路回归正轨。2023年3月，清华大学战略与安全研究中心主办的第五届战略与安全国际论坛上，包括美中关系全国委员会会长欧伦思（Steven Orlins）、美国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CISS）中国专家甘思德·肯尼迪（Scott Kennedy）和美国前助理国务卿、耶鲁大学高级研究员董云裳（Susan Thorton）在内的多位美国学者开启疫情后的首次访华行程。暑假，清华大学战略与安全研究中心主任达巍带领新冠疫情爆发以来首次访美的中国学生代表团前往美国访问，整个行程持续了17天。9月，麻省理工学院（MIT）校长雷欧·拉斐尔·莱夫（Leo Rafael Reif）在《外交事务》杂志发表题为《美国大学不应该完全同中国切断关系》（American University shouldn’t cut all ties with China）文章认为，在当下全球地缘政治竞争激烈的背景下，加强中美学术交流更为重要。11月两国元首旧金山会晤以来，中美官方互动增多，学术交流在内的民间交流也热络起来。

2024年的新年，两国领导人在两国建交45周年之际交换贺信，中联部部长刘建超访问美国，并与美方各界人士进行了友好交谈。我们可以相信，中美学术交流之路将重返正轨，正如1月10日苏世民书院达理礼堂上中美学者们达成的共识，“让中美学术交流成为战略竞争的护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