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琪:美大选结果几成定局,经贸关系在中美关系中发挥三重作用

2020-10-31

陈琪:清华大学战略与安全研究中心秘书长、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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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意调查和理论分析都是分析大的趋势,而不是小概率或偶然性事件。后边即使出现突发性事件而导致大选格局发生变化也不是民调出错,因为任何一项民调都预测不了一个偶然性事件。经历了2016年的选举,学术界和舆论界对美国总统选举的民调持怀疑态度的越来越多了。如果这次民调数据与最后大选结果之间太离谱,就更会导致“阴谋论”的盛行,认为是不同的政治力量运用民调来引导舆论,而不是真实地对选民态度的调查。

如果这次民调大幅度偏离最后的结果,这些民调专家、民调机构的职业声誉将面临重大挑战,这将倒逼民调机构改进调研方法。在现代信息技术条件下,民调机构的调研也将与时俱进。我个人不是太相信阴谋论的观点,现有对民调数据的质疑缺乏明显的客观支撑。当然,民调数据可与专家访谈相结合来预测大选结果可能更为可靠。

由于疫情和中美学术交流的阻隔影响,这次我们不能去美国做实地调研和观摩,但即使去现场也不能得到所谓完全准确的画面。2016年不少中国学者也去过美国,大多数人调研结果也认为希拉里要赢,最后也信了美国智库和专家的判断。即便今天不能进行现场的观摩,我们应对民调的科学性有信心。这次绝大多数民调机构是看好拜登的,不是很容易否定的。8个州摇摆州的趋势是什么这不好说,就是因为摇摆州是难以预测的,要好预测早就预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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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美国选举的动力是变革,2016年是愤怒,刁大明博士说2020年是同理心。我认为,这次选举的主基调依然是“愤怒”,特朗普一直就很愤怒民主党对其总统大位合法性的质疑,尤其是对通俄门的说法非常愤怒,所以他总是寻找机会要捍卫作为总统的合法性。特朗普政府四年美国党争非常激烈,作为众议院议长的民主党人佩洛西居然能把特朗普的讲话稿当着众人的面撕了,可见他们之间的对立和矛盾激化显性化了,这都表现为愤怒的情绪动员。我认为这次可不太像是同理心。民主党人甚至部分共和党精英想尽一切办法要把特朗普拉下来,传统政治精英和建制派特别仇视特朗普的离经叛道。这四年以来,特朗普似乎一直处于竞选状态,2016年大选的阴影始终在左右整个政治基调。两次大选之间似乎没有间歇期。

还有一个星期大选结果将见分晓了,这之前会不会有变化?我认为不会有特别大的变化,过去一两周里也出现了炒作性事件,希拉里的邮件被公布出来,拜登儿子电脑门的事件也被纽约时报捅出来(虽然是真是假不知道),反正舆论是卯足了劲要炒作,但现在看来对选情没有特别大的影响。在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内能出现什么样的特别事件可影响选民态度和大选进程呢,除非是打仗导致严峻的国家紧急状态。但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因为我们没有看到任何战争动员迹象。所以,我们应可做出更明确的判断,即拜登将赢得大选。

如果大选结果表明两位候选人差距甚远,就不可能出现政治争议。但凡选票结果比较接近,出现在误差范围之内,甚至某个摇摆州的选举人票决定选举的结果,拜登就比较麻烦了。不服输的特朗普一定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制造一场政治上的争议和官司。特朗普是一个非典型的华盛顿政治圈子外的总统,在过去四年里,我们看到议会几乎无法制约特朗普行政当局,美国三权分立的结构失衡已经出现了非常明显的变化。所以,这次如果出现胶着的状态,美国民主政治制度也会出现一次新的考验。

经贸在中美关系中有可能会发挥三个作用:

1、促进中美关系。

2、稳定中美关系。

3、抑制中美关系。

第一,从现在中美结构性矛盾加大的情况之下,经贸合作促进中美关系的空间非常有限。2018年的经贸战使得经贸议题成为中美关系的麻烦,成为抑制中美关系的因素了。拜登上台的话,经贸议题仍然是中美的紧张因素。我们现在能做的是,尽量通过经贸合作来稳定中美关系,这是眼前我们能做的,也是中美关系在今后一段时间的可能趋势。

第二,竞选之后,无论谁上台,经贸议题上可能会出现什么情况?特朗普即便输了,到明年新总统上台之前还有80天左右,特朗普有可能会制造一些新的遗产,经贸议题的钟摆可能要往回摆动了。这可能减缓中美之间的经贸对抗力度,从生意人的角度而言,特朗普要给个人留有余地,可能会取消中美之间部分关税。在这一点上,我的看法可能比较少数。但是,无论如何,我们要做这个政策储备。

第三,即便特朗普赢了,他大概率会调整他的行政团队。特朗普的团队人选会容纳更多的建制派进来。建制派进来不太可能完全逆转特朗普第一任期上对华经贸议题上的趋势,但更多建制派进来以后基于相互利益的对华的经贸议题合作空间有可能会打开。如果是拜登赢了,拜登不大可能会尽力捍卫特朗普政府的中美第一阶段经贸协议,因为这是特朗普的遗产,他没必要去捍卫自己对手的遗产,尽管想推翻它不容易,推翻它可能也没有多少好处。

拜登上台以后:1、第一阶段经贸协议可能就寿终正寝了,因为它是个行政令,拜登不会受到限制;2、中美双边经贸谈判会按照新的议题结构和维度进行,但并不意味着中美在经贸议题上的矛盾和压力会减小,可能会在新的战场展开。


本文为陈琪教授在中国宏观经济论坛(CMF)宏观经济热点问题研讨会(第15期)上的发言。2020年10月30日首发于“中国宏观经济论坛 CMF”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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