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清华大学战略与安全研究中心副研究员孙成昊和华东师范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美籍教授约瑟夫·马奥尼（Josef Mahoney）共同接受《中国社会科学报》采访，探讨以“小红书”为代表的中美数字人文交流等议题。

孙成昊认为，“小红书”在美国走红有着特定的背景和成因，与TikTok禁令有密切关系。TikTok与“小红书”在美国面临着监管环境的差异，前者由于母公司的背景等原因而成为美国关注的焦点。相较于TikTok遭遇的严格审查，“小红书”以“生活方式社区”的定位获得了美方暂时较为宽容的政策环境。

随着TikTok在美国的受限，美国年轻用户的社交媒体使用需求并未减少，反而催生了新的内容消费趋势。对垂直社媒的需求、对“去滤镜化”的追求、对内容电商的探索等，这些特征使得“小红书”迅速填补了美国市场空缺，成为年轻用户的新选择。

孙成昊认为，“小红书”也体现了当下中美科技竞争与民间文化交流之间的张力。一方面，在数字时代，用户通过选择使用受限平台的替代品来抗议美国政府的技术封锁。另一方面，这反映了美国政府与民间需求的分化。美国政府打压中国的政策主要基于国家利益与经济竞争考量，然而，普通民众的社交需求和文化兴趣并非由地缘政治逻辑驱动。TikTok的成功以及“小红书”的崛起，正说明了中国数字平台提供的内容形式、算法推荐机制以及文化产品已深度融入全球年轻人的日常生活。

“小红书”在海外的走红展现了中国文化传播方式在国际层面的一种重要样态。“小红书”以生活特征、消费文化和社交互动为载体，构建了一种“去政治博弈”的文化传播生态。在中美关系面临挑战的背景之下，它打破了传统上以西方媒体为主导的单一发展叙事，为普通民众提供了真实、多样的认识中国的窗口。孙成昊表示，值得一提的是，“小红书”的用户群体呈现多元化特征。数据显示，其美国用户数量持续攀升，月活跃用户数创历史新高。这些用户不仅包括在美华人，还吸引了大量非华裔美国人。他们通过“小红书”走近中国并感知中国文化，分享各自的生活体验。

孙成昊称，中美之间的科技竞争与文化交流既非天然对立，也非“零和博弈”，双方完全可以推进积极合作与良性竞争并存的共赢模式。美国试图通过限制TikTok在数字层面强化本土掌控，但TikTok和“小红书”的的流行证明，市场需求和技术创新往往能够突破政治限制，形成全球趋势。这也表明，尽管存在竞争，但双方在科技合作和文化交流上仍大有可为。

孙成昊进一步补充表示，数字技术已成为国际竞争的“角斗场”，但中美科技界在数据安全标准、人工智能伦理、学术科研合作等领域均存在合作基础。此外，人文交流也是中美关系的重要变量。尽管存在意识形态差异和政治分歧，但两国年轻一代可以借助社交媒体等方式建立新的文化联结，促进中美关系稳定健康发展。

原文2025年2月25日刊载于《中国社会科学报》，作者白乐。推送版略有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