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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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是《美国观察》栏目推出的第58篇文章，分析无人飞艇事件的战略影响，预判美加两国战略防空合作的新动向。

本文作者：张记炜 国防科技大学政治学硕士

2023年2月，无人飞艇事件给了美国和加拿大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进一步推进战略防空合作，两国国防部长在2023年2月10日的协调会上强调双方联盟的重要性和继续投资北美防空司令部现代化的必要性。该议题于2021年3月提出，并于2021年8月正式被加拿大和美国国防部批准通过。[1]整体看，美加两国战略防空未来将在态势感知、指挥控制、目标打击和科研攻关上持续强化合作。

新建先进雷达和卫星预警网络  提高态势感知能力

当前，北美防空司令部依靠北方预警系统（North Warning System）来实现目标识别。该系统包含建于1986年至1992年之间的11个远程雷达和36个短程雷达，位于北美的整个北极海岸，从阿拉斯加横跨加拿大延伸到格陵兰岛，形成了一个长4800公里、宽320公里的雷达覆盖区。

近年来，随着新一代巡航导弹的不断发展，现有雷达系统逐渐过时。因此根据计划，美加两国将采取更先进的技术方案来完善并最终取代北方预警系统。首先，要在加拿大南部建设一个向北极方向瞄准的北极超视距雷达系统（Arctic Over-the-Horizon Radar system），为美加边境到北极圈提供远程监视，该项目预计将于2028年建成并运行。[2]第二步，新建一个极地超视距雷达系统（Polar Over-the-Horizon Radar system），为加拿大的北极群岛等北美洲最北端地区提供预警。第三步，在加拿大北部建设一组名为Crossbow的分布式传感器网络，作为深层探测系统。最后，美加两国还会启动一个天基监视项目（space-based surveillance project），利用卫星对地球表面进行监视，以达到情报和威胁追踪目的。

采用新兴技术和更换硬件设备  强化指挥控制能力

北美防空司令部总部位于科罗拉多州彼得森空军基地，另有三个地区总部：位于阿拉斯加埃尔门多夫空军基地的阿拉斯加北美防空司令部（ANR）负责对阿拉斯加领空进行持续监视和控制；位于加拿大曼尼托巴省温尼伯的加拿大北美防空司令部（CANR）负责对所有进入加拿大领空的飞行物进行识别并跟踪；位于美国佛罗里达州廷德尔空军基地的美国大陆北美防空司令部（CONR）负责指导北美防空司令部在美国大陆的空中任务。

由于任务区的分散以及指挥中转的差异，为了更好地做出决策，北美防空司令部需要整合来自所有传感器的数据，形成共同行动图景。[3]根据安排，双方将发起7个新的投资倡议，以加强技术辅助决策，包括：指挥和控制信息系统现代化改造、利用云计算和机器学习的优势开发“探路者”（Pathfinder）人工智能辅助系统、升级加拿大的联合空中作战中心（Combined Air Operations Centre）、发展新的定位、导航和定时能力（Positioning, Navigation, and Timing capability）或者空中导航系统（Air Navigation & System）、升级加拿大空军的高频和低频无线电能力、提升北极地区的卫星通信水平、采购和安装新的数字无线电和网络设备。

依靠分层防御系统发展不同武器  优化目标打击能力

北美防空司令部主要有三个任务：航空航天预警、海上预警和航空航天管控。前两项任务主要依靠预警系统，管控任务则涉及到战斗机等资产的使用。2020年，北美防空司令部召开了三场研讨会，分别就感知（Awareness）、击败（Defeat）、联合（Joint）进行了广泛讨论。在2020年8月26日举办的第二次研讨会上，北美防空司令部作战部副主任费斯勒准将（Brig Gen Fesler）对目标打击机制提出了四点需求：一是必须是为本土防御专门设计的，二是需要具备持久防御的能力，三是需要一种有限的区域防御手段，四是应具有打击对手发射平台的能力。

依据“射击-评估-射击”的拦截理论，北美防空司令部需要有足够的拦截武器，且不同的威胁需要不同的拦截机制，还要建立分层防御体系（layered defence system）。目前，加拿大正在采购先进的空对空导弹，提升空基防御能力以实现从短、中、远距离打击威胁的效果，升级加拿大四个北部基地基础设施（Northern Basing Infrastructure）和北美防空司令部的快速反应预警能力。此外，美国正在为加拿大制定地基防空能力方案，例如采用雷神公司提出的反超音速技术（counter-hypersonic technologies）、高功率微波和激光武器等。

创建国防研究项目形成合作  发展科研攻关能力

北美防空司令部的处置流程是当雷达探测到一个潜在的威胁，传感器控制人员就会依靠文字电话将警告数据传递给指挥中心的操作人员，然后指挥中心呼叫任务区司令部，再由其将信息传递给北美防空司令部。随着越来越多新技术被应用到军事领域，北美防空司令部也希望拥有一个单一的操作平台，实现所有传感器数据的无缝整合和防御力量的有效配属。为实现这一目标，北美防空司令部需要使用软件和机器学习程序来处理其传感器收集的大量原始数据，且需要每14天更新一次。

2021年8月，北美防空司令部指挥官四星上将格伦·范赫克（Glen D. VanHerck）表示，当前的年度预算和未来几年的国防计划并没有考虑到软件发展这一方向。[4]两国国防部门逐渐认识到，北美安全面临的最根本挑战之一是不断变化的安全威胁和亟待调整的解决方案。因此，双方在创新领域形成强有力的合作是十分有必要的，未来加拿大将在这一方面投资42亿美元。目前，两国还计划在加拿大国防研究和发展部（Defence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Canada）内创建一个新的北美防御科研项目，以解决战略洲际防御的能力鸿沟。

美加两国战略防空合作是拜登政府执政后对盟友关系的修复，也是美国面对高超音速武器快速发展的战略反应，具有外交—军事双重效应。一方面，区别于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的“美国优先”外交政策，拜登政府执政后，要重建美国的联盟。2021年2月，拜登总统同加拿大总理特鲁多首次会晤，并于2021年2月23日共同发表了《更新美加伙伴关系路线图》（Roadmap for a Renewed U.S.–Canada Partnership），而“加强安全和国防”（Bolstering Security and Defense）正是该路线图的六大基石议程之一。[5]这其中，北美防空司令部现代化是一项重要议题，牵引着美加两国从安全领域合作向政治、经济、科技等领域合作辐散。2022年2月23日，在该路线图提出一周年之际，拜登和特鲁多发表联合声明，重申双方的特殊关系性质和对持久伙伴关系的期待。[6]

另一方面，近年来北美防空司令部在北美防空识别区多次发现俄罗斯战机。为此，2020年8月格伦·范赫克就任北美防空司令部指挥官后，于2021年3月出台了新的《北美防空司令部和北方司令部战略执行摘要》（Norad and Usnorthcom Strategy Executive Summary）。该摘要同美国《临时国家安全战略指南》和《国防战略》有着一致的目标，认为中、俄在各个领域开发先进能力对美加造成了挑战，而在本国建立得力且持久的防御能力是将力量投射到全球一体化前沿战斗中的先决条件。因此，北美防空司令部提出了全域感知（all-domain awareness）、信息主导（information dominance）、决策优势（decision superiority）和全球一体（global integration）四大愿景。为实现这些目标，美国需要同加拿大在战略防空问题上合作，对北美防空司令部进行现代化建设。

但在美加两国发展战略防空合作的过程中，一直存在阻力因素。一项关于加拿大对北美防空司令部的政治支持数据表明，加拿大人不愿意接受进攻性武器在加部署。而此次美国政府及国内媒体对无人飞艇事件的大肆炒作，很大程度上让北美人民趋向于在政治上广泛支持通过更新北美防空司令部的防御能力来保持其在北美防御中的可靠盟友地位，同时对具有进攻性功能的北美防空司令部或将持更高包容态度。

此外，2023年3月24日，拜登出访加拿大与特鲁多会晤时，双方借以“现实威胁”为由达成了加快北美防空司令部现代化建设时间进程的协议，更加暴露出美加双方借题发挥的用心。

编：吕紫烟

审：孙成昊

（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与清华大学战略与安全研究中心立场无关。引用、转载请注明出处。）

参考文献

[1] Government of Canada, Minister of National Defence Announces Canada’s NORAD Modernization Plan, June 20, 2022, 

https://www.canada.ca/en/department-national-defence/news/2022/06/minister-of-national-defence-announces-canadas-norad-modernization-plan.html, 访问时间：2023年2月20日。

[2] Ken Jackson, Canada To Modernize NORAD Radar System, April 29, 2022, 

https://theumbra.com/canada-to-modernize-norad-radar-system/#:~:text=The%20Arctic%20Over-the-Horizon%20Radar%20would%20%E2%80%9Cprovide%20long-range%20surveillance,newspaper.%20The%20radar%20would%20start%20operating%20in%202028, 访问时间：2023年2月20日。

[3] US Department of Defense, Joint Statement on NORAD Modernization, August 17, 2021, 

https://www.defense.gov/News/Releases/Release/Article/2735041/joint-statement-on-norad-modernization/, 访问时间：2023年2月20日。

[4] Nathan Strout, US and Canada want to collaborate on NORAD modernization, August 19, 2021, 

https://www.c4isrnet.com/battlefield-tech/2021/08/18/us-and-canada-want-to-collaborate-on-norad-modernization/, 访问时间：2023年2月20日。

[5] The White House, Roadmap for a Renewed U.S.-Canada Partnership, February 23, 2021,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tatements-releases/2021/02/23/roadmap

-for-a-renewed-u-s-canada-partnership/, 访问时间：2023年2月20日。

[6] The White House, Joint Statement by President Joseph R. Biden Jr. and Prime Minister Justin Trudeau on the One-Year Anniversary of the Roadmap for a Renewed U.S.-Canada Partnership, February 23, 2022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tatements-releases/2022/02/23/joint-statement-by-president-joseph-r-biden-jr-and-prime-minister-justin-trudeau-on-the-one-year-anniversary-of-the-roadmap-for-a-renewed-u-s-canada-partnership/, 访问时间：2023年2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