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锦祥
清华大学战略与安全研究中心特约专家、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发展中国家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以色列国防部长加兰特9日说，已指示以军“全面封锁”巴勒斯坦加沙地带。据以色列和巴勒斯坦医疗机构最新消息，冲突已造成1300多人死亡，5000多人受伤。
10月7日，巴勒斯坦和以色列突然爆发新一轮严重冲突，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随即宣布以色列进入“战争状态”。截至目前，冲突已造成1300多人死亡、5000多人受伤，紧张态势仍在持续之中。此次冲突不仅标志着去年底以来的巴以对抗引发了总爆发，也给渐趋稳定的中东局势带来了新变数。还有，此次冲突中巴以双方的表现及时机点也再次显示出中东问题的复杂性和多变性。
本轮冲突其实早有迹可循
哈马斯主动发起此次袭击看似突然，其实早有迹可循。从去年底以来，伴随以色列右翼政府上台，巴以关系就已重回冲突与对抗轨道，加沙、约旦河西岸和耶路撒冷等地频现人员伤亡，双方与对话和解渐行渐远。2023年上半年，以色列政府又批准把约旦河西岸9个犹太人定居点“合法化”，计划在原有定居点大规模新建住宅。当时，外界就预估巴勒斯坦内部主和派的声音将快速下降，主战派和强硬派将占据主导地位，并对以色列安全构成巨大挑战。更有观点认为，今年可能会继1987年和2000年之后爆发第三次“巴勒斯坦大起义”。此番冲突骤然升级，并非一日之功，而是近一年来各种因素交织之下的悲剧性结果。
以色列和西方情报机构此次表现令人大跌眼镜，似乎对相关情况全无预判和掌握，使得以方短时间难以招架，“情报失败”占据诸多西方媒体版面。冲突发生前的大量人员及装备调动，以及哈马斯与外部伙伴的沟通协调，几乎完全被以方忽视。内塔尼亚胡司法改革所引发的政治风波，似乎对以色列的国家能力造成结构性冲击，甚至包括军队和情报领域。目前，美以双方正试图开展“情报复盘”，寻找那些被遗漏或误读的情报，抑或找到哈马斯传递情报的“新方式”。从塔利班占领喀布尔到此次以色列遭突袭，美方情报体系似乎也出现愈来愈多破口，增加了地区盟友对美国安全承诺的担忧。
巴以冲突将走向何方？
目前，此轮冲突已造成大量人员伤亡，且域外力量也已相继卷入，短期内恐怕难以收场。哈马斯此次袭击显然经过精心设计，不仅海陆空联动，甚至也深入到巷战之中，给以色列造成巨大伤亡。而以方也绝不会示弱，誓言将采取“报复性还击”，短期内战局恐将十分激烈。而据最新报道，黎巴嫩真主党8日炮击以军阵地，以军进行了还击，以色列或将面临“多线战争”，使得地区安全局势进一步恶化。从国际上看，西方对哈马斯的谴责仍是主流，国际上呼吁停火谈判的合力尚未形成，而这也为战事持续延宕提供了空间。
但随着战争进一步发展，各方恐将不可避免地回到劝和促谈的道路上来。巴勒斯坦人的处境和利益，也将回到国际社会的视野中来，这恐怕也是哈马斯发动此次袭击的原因之一，即努力避免巴勒斯坦议题被“边缘化”。而随着以色列本土及民众遭受罕见的重创，也有一些声音开始呼吁重审巴勒斯坦政策，调整当前过于右倾化的动向，回到“两国方案”与对话的道路上来。因此从中长期来看，并不排除冲突之后会为巴以和谈重新开启窗口，但这需要全球各主要大国共同发挥作用。
本轮冲突将如何影响地区局势
此次冲突的突然发生，显然给中东的和平和解潮带来了不和谐的音符，使外界对中东发展前景陡增疑虑。一方面，美国所精心构筑的“阿以缓和”大棋局将面临挑战。沙特短时间内恐怕很难推动与以色列的关系正常化，其他阿拉伯国家也多以观望为主。这再次展现出巴勒斯坦作为一个“道德议题”，在阿拉伯世界的地位依然重要，未来阿以之间的对抗氛围或将有所上升。
另一方面，伊朗在地区的影响因素将再度上升。许多西方媒体高度强调伊朗在此次冲突中的关键角色，它们暗示伊朗通过支持哈马斯，刻意破坏沙特与以色列的关系正常化。这种舆论炒作的目标是再度在沙伊之间种下“心结”，动摇当前来之不易的和解大局。这个动向格外需要警惕，特别是要推动沙特与伊朗之间的直接沟通和澄清，避免由于误解和误判而破坏当前的局面。当前，中东的两种秩序构想仍然在激烈对撞之中，一种是基于中东自主性的和解框架，一种是基于地缘政治的联盟框架。前一种框架正在日益形成和稳固之中，而后一种框架始终蠢蠢欲动，希望构筑一个反伊朗的地区联盟，继续搞区域对抗。
总体来看，这次冲突再次使世界关注到巴勒斯坦问题的长期性与复杂性。近期美国正联合沙特、以色列力推所谓“印度-中东-欧洲”经济走廊，但巴勒斯坦问题不解决、地区和平若未实现，这个构想就终将成为泡影。基于此，国际社会需要通力合作，化危机为转机，阻遏冲突继续升级，在巴勒斯坦真正落实和平与正义。
本文2023年10月10日首发于《大众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