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锦祥:巴以冲突将如何影响以色列政局?

姚锦祥: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发展中国家研究所助理研究员、清华大学战略与安全研究中心客座研究员

当地时间15日晚至16日晨,以色列与巴勒斯坦加沙地带武装之间严重冲突依然持续。以色列国防军16日在声明中说,过去24小时,以军战机空袭了哈马斯等武装组织位于加沙地带的90余个军事目标。

巴以冲突自4月中旬以来持续发酵,5月10日,阿克萨清真寺的冲突令事态急转直下,迄今为止,冲突已造成1000多人伤亡,且未有停息迹象。目前,国际聚光灯已经打到加沙,中国也推动召开了联合国安理会巴以冲突问题紧急公开会,意图缓和局势、停火止暴。此次巴以冲突的陡然升级,不仅将对中东地缘政治带来溢出效应,也将进一步冲击两年来波谲云诡的以色列政局。

今年3月底,以色列刚刚举行了两年内的第4次大选,试图打破持续已久的政治僵局。在这次选举中,内塔尼亚胡手中只有52票铁票,距离61票的执政门槛还有一定差距。他一直呼吁“新希望党”和“右倾党”的伙伴们伸出援手,实现右翼阵营的大团结,但最终组阁失败。目前,中左翼的“拥有未来”党的领导人拉皮德获得了组阁权,但他必须要争取其他反内塔尼亚胡力量的支持,尤其是一些阿拉伯政党。目前,阿拉伯政党手握10票,可能成为左右政局走向的“胜负手”。但东耶路撒冷形势的骤变,意味着拉皮德的组阁努力将面临空前困难,阿犹关系的恶化提升了其与伊斯兰政党合作的障碍,他必须要在“组建政府”和“选民的愤怒”之间作出选择,可以预想以色列将再度陷入政治僵局、甚至迎来两年内的第5次大选。

有人认为,内塔尼亚胡可能利用此次冲突说服其竞争对手组建紧急联合政府,以应对迫在眉睫的加沙危机。即便联合政府无法建立,在下次大选到来前的几个月内,他将继续担任以色列总理,而目前的安全局势或许对他有所帮助。当然,情况也可能并不“尽如人意”,目前国际上谴责以色列的声音正不断增多,而且冲突也给以色列的城市和街道造成了一定损害。更为严重的是,阿犹关系的撕裂和社交媒体上仇恨的煽动,使以色列社会融合遭遇到巨大危机,连日来,以色列国内犹太裔和阿拉伯裔群体的对抗不断加剧。如果未来冲突持续、伤亡人数继续增加,最终会体现在民众对内塔尼亚胡的支持度上。

因此,虽然内塔尼亚胡希望借此次军事行动对哈马斯达到震慑效果,并巩固自己的执政基础,但应该也在考虑适时启动缓和敌对行动的谈判,避免冲突陷入失控的局面。目前,埃及似乎在以色列与哈马斯之间的间接接触中发挥着积极作用,而且比前几次更加深入。但由于此次以色列境内的伤亡情况增加,完全停火之前彼此的拉锯时间可能会更长。即便进入谈判之后,也可能由于“误判”或双方的“内部政治考虑”,导致冲突再次升级。2006年的黎以冲突和2014年的加沙冲突,就是可咨参考的范例。

除此之外,此次冲突的发展也不完全掌握在以色列手中,巴勒斯坦也即将迎来选举,哈马斯应该也有自己的考虑。前不久,哈马斯已经对巴大选推迟表现出不满,此次在巴以冲突中的强硬态度,也有试图树立自身致力于捍卫耶路撒冷的形象,从而争取更多约旦河西岸选民支持的政治考量。此次冲突中,哈马斯的诉求是保卫东耶路撒冷、保卫阿克萨清真寺,强调的是被逐出家园的悲情,这的确撩动了不少人的心。虽然阿拉伯世界对哈马斯并不那么接受,而且去年以来以色列与不少阿拉伯国家实现了关系正常化,但这次的情况似乎有所不同,中东阿以关系的势头是否会因此而逆转也值得关注。

不过,正如王毅外长所指出的,当前局势恶化的根源还在于巴勒斯坦问题长期未能得到公正解决,当务之急是推动局势尽快降温,而根本出路还是在落实“两国方案”。去年特朗普推动的阿以关系缓和,曾使外界认为阿拉伯世界将就此分化、巴勒斯坦问题将日益被淡化和边缘化。但此次危机再次提醒我们,巴勒斯坦问题不仅作为“道德议题”仍有极强影响力,作为“政治议题”也并未淡出历史舞台。巴勒斯坦问题一天得不到公正解决,巴以双方和中东地区就无法实现真正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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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2021年5月18日首发于《大众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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